繪畫敘事是要用身體說話的,而不是把人堆在一起告訴大家這是一個什么事件;雕塑也是一樣:強調的是人的表現——作為一個雕塑家,一定得用雕塑的‘肌肉’和體態(tài)語言說話。 ”“雕塑不像其他作品能夠表現連續(xù)敘事,靜默的瞬間得讓我們想到作品之外的一些東西,這對雕塑家而言創(chuàng)作難度更大。 ”
汲取傳統(tǒng)養(yǎng)分展現自家面貌
“隨著互聯網文化的沖擊,雕塑家必須要有一個開放的文化視野去面對瞬息萬變的時代,我們要不斷進行知識更新,不斷對語言進行錘煉和拓展。 ”青年評論家孫欣認為,作為一種歷史悠久的藝術形式,雕塑的“舊形式”在新的時代沖擊之下,必然會產生新的動力與新的空間,當多媒體時代來臨的時候,雕塑或許要以一個新的面貌證明它的存在價值和意義。
鮑海寧的《黃宗羲》選取坐像進行雕塑構圖,展現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、教育家、史學家黃宗羲沉浸于思考中的狀態(tài)。而李烜峰的《高原春天》則是圓雕和浮雕的有機融合,雕塑的空間在體積和線條之間自然過渡,壓縮的形體、模糊的形象,在洪荒的世界中刻畫出一絲溫情,實現了詩意般的傳達。
中國美術館公共教育部主任徐沛君認為,很多青年雕塑家喜歡表現現當代題材,其優(yōu)勢很明顯——可以很便利地獲得圖像,可以從很多影像,比如照片、視頻里找到相關的參考資料,有助于塑造人物;但劣勢也在于圖像太容易找到,可能會導致人們在審美上的不認同,“從藝術審美上來說,需要在熟悉和陌生之間找到一個合適的點。觀眾面對一件作品,如果作品手法與形象太接近人們心目中的形象,會導致審美上的厭倦,進而產生排斥心理;但如果和觀眾的期待心理離得太遠,觀眾同樣也會不接受。 ”
因而,不少青年雕塑家從傳統(tǒng)中汲取養(yǎng)分并展現“自家面貌” 。“從傳統(tǒng)中吸取養(yǎng)分,從生活中感悟當下;雕塑是我以真情書寫當下的詩。 ”參展雕塑家馮國豪說。雕塑家李迅則認為,對于新的雕塑語言、材料、表達方式、藝術觀念上的追求和突破沒有錯,但對于傳統(tǒng)的徹底顛覆與背離將會成為藝術創(chuàng)作中不可修復的缺憾。
在中國美協副主席、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看來,青年一代的雕塑創(chuàng)作彰顯出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挖掘,對西方寫實傳統(tǒng)的借鑒,以及對現代主義藝術的吸收。他們的作品詮釋了中華民族與時俱進的審美標準與理想情懷,是新時代中國雕塑家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的體現。
上世紀80年代以來,新一代的雕塑藝術家們逐漸從現實主義與寫實的傳統(tǒng)中走出來,拓展了雕塑藝術觀念的多元化與材料運用的多樣化,特別注重開展對雕塑藝術本體的研究和形式的創(chuàng)造。他們從雕塑家的角度積極參與到與當下語境的對話之中,并做出非常有特點、有價值的回應。
參展雕塑家李一夫希望強調內在的精神力量,在雕與塑的錘煉間消解手法技巧對情感表達的障礙,直達觀者內心。吳為山認為,青年一代的雕塑家多以多元的形式語言與觀念創(chuàng)新在變換的展示空間中為雕塑本身建構多重的闡釋維度,拓展雕塑藝術本體的內涵?!扒嗄甑袼芗覐木⒅髁x的意識中出走,強調與大眾交流的更多可能性,并借助大眾文化資源展現更具溫度的藝術現實。他們對于過去的具象、抽象爭論不再糾結,而是更加重視如何有效地運用貼切、明確的融于生命個性的形式與方式來傳達觀念,表現情感。 ”他說。
青年雕塑家放眼世界,就能發(fā)現上世紀60年代以后,隨著波普藝術、極簡藝術、物派藝術、貧窮藝術的浪潮,“雕塑”這個概念在西方正在逐漸消解,慢慢轉換為“裝置藝術”和“空間藝術”等概念。中國美術館副研究員魏祥奇對安東尼·格姆雷、安尼施·卡普爾和奧拉維爾·埃利亞松的創(chuàng)作“情有獨鐘” ,“你能感覺到他們和雕塑在語言上有很多相通性,我們在看作品的時候不會感覺到具體的限制,而能產生一種很強烈的宗教般的精神性體驗。 ”
魏祥奇認為,當代雕塑家在創(chuàng)作時,能否創(chuàng)造一種新的雕塑語言,并將之與精神內在話語進行對接轉化,是重要的問題,“比如比爾·奧維拉的影像藝術, 《受難》 《殉道者》等作品中,可以看到他對古典藝術的重新解構——他采用慢鏡頭、高精度錄像,但是在他的作品里,我們可以看到雕塑語言的狀態(tài),因為這種慢鏡頭慢到一定程度以后,會讓人感覺到凝滯的狀態(tài)。在這個過程里有時間概念,奧維拉自己也說他在‘雕塑時間’ ” 。而在中國美術館副研究員柳淳風看來,當代雕塑的語言挑戰(zhàn),更在于“如何打造場域” ——如何在場域范圍內給觀者一個可以發(fā)揮的空間。
“作為人類最古老的藝術形式,雕塑很難,而且越來越難,唯有知其難而為之,方能領略它的魅力。 ”“不需要旁白的雕塑才是好雕塑?!?/FONT>